轻轻蒙上你的眼睛
2013-07-23 11:02:23   来源：中华教育改进社   评论：0

江苏省睢宁县桃园小学  卓元  221222

这学期不知新调来几位女老师，应锁定一个目标去追了，再不能老是这样把自己的终身大事搁着了……我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会议室。

没有正式开学老师们的心态还没有调整到位，依然停留在散漫的假期中。有的翻报纸看杂志，有的叽叽咕咕的窃窃私语……当我想找个位置坐下来时，看到东北角有位陌生的女老师，文静地坐在那里。看来今年有希望了，心中一阵窃喜。她是位新调来的老师，穿着素淡清雅的天蓝格衬衫，娴静平和、默默地坐在那里。她不像有的女教师那样露、透、瘦的衣服，抹着厚厚的脂粉，让人难以看出真实的容颜，我对这样的新新人类从不屑顾，只喜欢平淡素雅的女人。

打那以后，我总是有事没事的找她聊天，讲些幽默的笑话给她听，她总是静静的听，显得很忧郁。即使偶尔的把她逗笑了，也仅仅是嘴角轻轻的一挑，然后又是忧郁。越是见她忧郁的样子，就越想喝她在一起，想用自己的真心话语唤出她的真心笑容。

我们就这样有空闲就呆在一起，她对我总是不冷不热的。

时间过得真快，寒假结束了，新的学期又开始了。我感觉心里强烈地要求要对她说那句话——

2月14日，我买了三朵鲜红的玫瑰花准备送给她。第三节课去教导处时看到她一个人坐在教室里。

“思洁（化名），你在做什么？”我问。

“改作业。”她抬头看了看我。

“学生呢？”

“上体育课了。”

“稍等一下，我回来帮你改吧！”心想这不是一个绝好的表白机会吗？心中是一阵狂颠。

当我手捧着鲜红的玫瑰忐忑的站在她面前时，她已经趴在讲桌上睡着了。也许是等的有点太久了吧，在说初春的阳光那么温暖，人怎么不发困呢？我呆呆地站在那里，脸是火辣辣的，象夏日强烈的阳光直射一样，额上的汗珠似乎要落下来了。心儿咚咚的跳个不停，那心呀简直是要跃出来了。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的脸。她眼睛闭着，均匀的呼吸着，樱桃样的小嘴不时一动一动的，大概在做梦吧。我窘迫地不知如何是好。过了好大一会儿，她醒了，捋了捋凌乱的头发。见我手捧玫瑰花呆呆的站在她面前一惊：“夕相（化名），你这是做什么？”“送……送……送给你。”我有点语无伦次了。“我……我……”此时是嗓子干涩怎么也说不出“我爱你！”简短的三个字。我把玫瑰花向她面前一放刚欲转脸走，“夕相，”她叫住了我，“这花我不能要，你还是送给别人吧。”我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，真是无地自容。“夕相，你喜欢我，我早就感觉到了，要是我告诉你我是个离婚的女人，你还会喜欢我吗？”“你骗人！”我生气的吼她。“不要就算了，干吗这样说自己呢？”“我真的不骗你！”她又做了强烈的补充。“无论你以前怎么样我不在乎，我只在乎现在的你，只在乎你的心，只在乎你喜欢我就行了！”我愤怒的说出心底的话。“你不在乎，我在乎！”她这时变的不再温柔，语调抬高了许多说的十分坚定。那一双盈满汪汪泪水的眼睛望着我，仿佛在哀求，“夕相，你不能这样做，这样会害了你的……”

当时，我也不知道怎么离开的。以后，我有几天没有理睬她，即使走顶了面，也只是头一低就过去了。

一天，我打开课本上课时，发现里边夹了一封信：“……夕相，真的很感激你对我的好，你那天的举动真让我感到十分的伤心。以前想告诉你我的一切，又担心你接受不了伤你的心，多次的话到嘴边时又咽了回去，只好对你不即不离的。可你怎么死心眼的认准了我呢？我真是个离过婚的女人，家里还有位半身不遂的母亲和刚会爬的孩子，并且还有两个上学的妹妹，她们都需要我的照顾。我从来没有把这一切告诉过别人，从不想得到别人的同情与怜悯，最怕别人用可怜的眼神看着我……请你今后不要打扰我的生活好吗？……”读到这里我心里酸溜溜的，想想她的家境是那么惨，想想她在学校的红做是那么出色，这是一位多么优秀的、多么坚强的女人呀！我感觉她需要我帮助她，需要我爱她，需要我搀扶着她一起勇敢的向前走。这时我心中的疼爱之情愈加腾腾升起，这种疼爱的情是被她伟大的人格震撼出来的。怪不得她总是忧郁，世间这样善良的女人太少了，可她却是个离过婚的人，——我能去爱她吗？我可是个从未结过婚的小伙子呀。这——这——这别人会怎么看我呢？我在心里斗争着，最后还是良知战胜了龌龊，选择一个人看准的是她那颗心啊！

“思洁，放学后晚走会行吗？我找你有点事。”几天后的一个下午，我对思洁说。

校园里静悄悄的，天已经有点上了黑影，我和她是面对面地坐在办公室里。

“思洁，那封信我看了，——”

“我不是说过，请你不要找我吗？”

“不，我不仅要找你，而且还要娶你，我是铁了心的，真的！”我也不知道当时哪来的勇气，说出让她没有一点余地的话。

“可是——”

“没有可是，你不要在做无谓的解释了。”

“你不要逼我好吗？”她对我吼着，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。

“不，只要你不另嫁他人，我会一直等到你愿意的那一天！”我也抬高了语调，同时一下抓住了她的手——

此后，我仍像以前一样去找她，刚开始的几天她见我就躲，后来就不躲了。

这时校园了刮起了一股旋风，越刮越大，并且刮到了校外。有的说我是找不到老婆急的去找一个离婚的人；有点说思洁真厉害，离了婚又勾引到一个小伙子；有的说我是心理变态，学校里那么多未婚女老师不找，偏偏找一个离婚的；有的说思洁真不要脸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……思洁听到这样的风言风语坚持不住了，而我更加坚定了娶她的决心，要让世人看一看思洁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。

“夕相，过来，”我刚到家，妈就愤怒地看着我。我心里想这股旋风看来早就刮到妈的耳朵里了。

“妈，什么事？”我心里是咚咚直跳，却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着问。原以为家里人会理解的，看来是不行了。

“我说你呀，找不到媳妇打光棍也行，你怎么能找一个离过婚的人呢？你不要脸，我这老脸往哪搁呀？”

我妈是又哭又闹地让我和思洁断绝来往，否则就不认我这个儿子，除非我死了她才不管。这把我整的十分狼狈。我的确是爱上思洁了，而且我们已经计划好将来的生活了。

在妈妈的吵闹中，我一气之下苦苦哀求思洁和我领取了结婚证。结婚那天，我没有请动任何亲戚，更别提父母了。只有单位里几位要好的同事，我们的婚礼十分的冷清。

婚后，我住进了思洁的家，把她肩上的重担接了过来。日子就在她租来的小院子里一天一天的过着。父母对我们依冷峻。我和思洁几次的回家，都被骂了出来，回来后思洁就和我闹离婚，我的精神有点垮了，可面对这个家我必须坚强，否则思洁怎么办呀？

婚后的思洁还是那么忧郁，特别是近几个月她吃饭越来越少，有时吃点饭全吐了出来。我多次劝她到医院检查，她总是不停不听，就这样又拖了半年。她人变的越来越瘦，脸是蜡黄蜡黄的。买点营养品给她吃还生气。

那天正上课，校长急忙喊我去，说思洁晕倒在课堂上被送进了医院。我立即跑到医院，医生建议转到县医院治疗。在县医院吃了钡餐、做了胃镜，初步鉴定是胃癌中期且有了扩散的迹象。我听后五雷击顶、六神无主，只是不停的哀求：“医生，救救她吧；医生，救救她吧……”我跪下时，他们把我连忙拉起，他们对我说一定会尽力的。在医生的劝说下，我强忍着悲痛的泪水，微笑地对我的妻子。

这个消息不胫而走，学校的领导和同事来看望时，还带来了全校的师生捐款，校长还说让她安心治病，全校师生还等她回去呢。这时我的父母也来了，老人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，留下七千多元钱流着眼泪走了。入院后的第五天，县医院请来了专家会诊，结合实际情况决定手术到市医院去做。这时她还不知道患的是什么病呢，只知道住院治疗。当转到市医院的下午，她怎么也不愿意治疗了，这小小的病需要到市医院治疗吗？在这治病开销那么大，钱从哪里来？她从病床上爬起就是要回家，怎么劝也不听。我可怜的妻子呀，你可知道你得的是什么病吗？这可是要命的病呀。我强忍着泪水慢慢的安慰她，同房的病友也来劝她，才勉强同意。

手术的前一天，主刀医生李桥主任找我谈了手术中会出现意外情况，我含着眼泪在手术协议书上签了字。手术那天，当医生把她思洁推进手术室时，我的心碎了，我知道她的一只脚在鬼门关里，一只脚在鬼门关外呀，不知她是否能活着回来。手术整整持续了六个半小时。在六个半小时里，我的心揪的似在热油中煎熬一样疼痛。一想起和思洁灯下共同批改作业的情形，泪流不止；一想起思洁为我夹菜的疼爱之情，就泪流不止……手术终于结束了，思洁的鼻子、身上插满了管子，象个死人一样被推进了重症监护病房，我只能隔着模模糊糊的玻璃，看着躺在床上的妻子。“苍天呀，你要保佑保佑思洁吧！苍天呀，你让她的病快好起来吧！”我在心里默默的不停地祈祷着。监测的仪器“滴滴”的叫着，两位护士姐姐轮流观察思洁的症状。经过了一天的时间，她终于睁开了眼，望着面如白纸一样的她，我把滚烫的泪水咽到肚子里，握着她冰冷的手微笑着说：“思洁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！”她无力的闭了闭眼。这样在医院里接受了一个多月的治疗，医生每天不停地给她打点滴，我每天是念报纸上的新鲜事给她听，解除她住院的寂寞。待她能下床时，便搀扶着她走路以恢复体力。每天必做的事情是，在她早晨醒来时亲吻她的额头，在临睡前还要亲吻她的额头一次。同楼的病友们都知道了，夸我们是一对有情有义的鸳鸯鸟，都在祝愿着她的身体早日康复，愿我们早日康复回家。

最可怕的是化疗了。她化疗反应十分严重，不停的呕吐，每见她呕吐难受的样子，我内心是揪疼无比，但束手无策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翻肠倒胃。反应严重时，把从腹部导食管打进的营养液都翻了出来。每每见此，我是一手搀扶着她，转过脸去一手暗暗的擦去心疼的泪水。每到这时，她就情绪激动不愿意化疗了，有好几次，趁我转脸时把针拔掉，我见此也只能耐心地劝说。我没有任何发火的理由，因为面对生命垂危的爱妻，只有付出更多的爱来拯救她的生命。于其对她发火，不如耐心劝解更有效。那次她又拔针了，并且拽掉了输液管，我只是轻轻地握住她枯瘦如柴的手安慰她。说句实在的，这罪如果我能替她顶的话，宁愿自己受罪也不让她痛苦。她还是歇斯底里，我实在也忍不住了，抬手就向自己的脸上打，骂自己无用，恨自己无能。同房的病友及家属纷纷过来劝解，有的还是默默地陪着我流泪。这次之后她好了许多，在后来的化疗中她不再哭闹了。

      待出院时花去了家中所有的钱，还欠下了两万多元的债，结果也没有使她的伤口愈合，还是在腹部留下一个导管作食管。回家后，每天早晨，早早地起来做好饭，把两个妹妹叫醒吃饭上学，再帮妈和她换下衣服洗好后，这时饭也凉的差不多了，先把妈喂好后，再用牛奶搭配很稀很稀的稀饭，带我尝试温度适宜后，用注射器顺着食管打进胃里，同时还要哄孩子吃饭。把他们都伺候好后，我简单的吃一点，就匆匆忙忙的赶往学校上班，日子就是这样捱着过着——

一天，放学回家见门关着，妈看着孩子在门口玩耍。我去推门怎么也推不开，顿时感觉事情不妙，怪不得上课时心神不安，总感觉家里要出事似的。我立即喊来邻居撬开了门，发现她已悬挂梁上了，幸好敢的及时，她只是刚刚吊上去，放下来一会就缓过气来了。抱着我可爱的思洁，泪水一滴一滴的滴到她的脸上，她睁着两只大而无神的眼睛看着我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：“夕相，让我去死吧，不能在拖累你了——”眼角滚出了豆大的泪珠，淌在我的胳膊上烫烫的。“不，不，不，洁，你不能这么傻呀。你死了妈怎么办？孩子怎么办？小妹怎么办？我怎么办？”我抱着思洁泪流不止。邻居们也进前劝说。“洁呀，你不能这么傻呀，你可知道你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，我就是因为你才信心的活着的，如果你死了，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？”我为思洁擦去眼角的泪水。“答应我，不要犯傻了好吗？你还记得咱们结婚的那晚说过的话吗？山无陵，江水为竭，冬雷阵阵，夏雨雪————”思洁无力的和我一同说出：“天地合，乃敢与君绝。”邻居们都陪着默默的流泪。

思洁这次寻思未成，我每天上班时都让妈看好思洁，不能让她再次犯傻。这样持续了小半年，思洁的病情看起来好多了。面色也泛红晕了，精神爽朗了好多。一天他的精神出奇的好。给她推进两碗饭还没有感觉饱，又给她推进了半碗，一天共推进六碗稀饭。当第二天早晨醒来时，她却悄悄的走了，撇下了疼她爱她的我，撇下疼她爱她的妈妈，撇下疼她爱她的孩子，撇下疼她爱她的妹妹，悄悄地，悄悄地……走了。在给她换衣服时发现手里攥着一封信：“夕相，对不起，当初你选择我就是一个错误而我选择了你确是无怨无悔。每天都想和你好好的过日子，没想到会有这该死的病，没成想还无止境的拖累你，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的痛苦。近来感到身体更加疼痛，我都咬牙忍着不让你看出来，这可能是癌细胞扩散全身了吧，这离我的死期也就不远了。我死了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孩子，可又不得不这样说：趁她还小送人吧，她和你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，你也没有义务你抚养她，至于我妈只好托付给你了。最后，我求你一件事，一定要答应我，把我忘了吧，遇到合适的找一个吧，请你一定要答应我，求你了。否则，我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。……”

唉！今天算来，思洁走有近三年了，除了照顾妈妈，我没有答应她任何一件事。妈的病情一直很稳定，两个妹妹都考取了重点高中，孩子已经入了幼儿园，只是在放学时总会深情的抬头问我：“妈妈怎么不来接我呢？”我一次又一次的告诉她：“妈妈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，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……”